近期，受到避险情绪的影响，黄金价格再次上涨，冲破2000美元关口，接近2020年的历史高位。黄金不仅具备贵金属的商品属性，而且具备金融属性(实质上包含货币属性、投资属性和避险属性)。此轮黄金价格暴涨究竟有哪些因素支撑？本文概括总结认为至少有六大因素。
一是短期避险情绪。当前世界经济所面临的风险至少包括金融、地缘政治、债务等三方面。首先，美欧银行业危机未解，避险情绪走升。美联储利率抬升从资产端的损失和负债端存款流失两方面冲击商业银行，特别是为商业地产提供80%的贷款来源的中小银行面临更大压力。全球最大私募股权基金管理公司黑石爆雷后，硅谷银行、签名银行接连宣布破产，其负面效应外溢导致瑞信危机爆发，最终被瑞银收购，欧美金融业风险推升避险情绪，投资人增持黄金来避险。其次，俄乌冲突尚未停止，国际政治经济特殊事件影响金价走势。“乱世买黄金”是世界政治对黄金市场影响的具体体现，终归黄金价格要看国际市场供需因素。最后，美国联邦政府的赤字率连创新高，联邦政府债务率超过123%，连创历史新高。美债收益率走低，美国经济的不确定性和美元贬值风险促使各国央行增持黄金避险成为常态。
二是市场供需失衡。在供给方面，黄金供给中的矿产金产量相对稳定，而再生金的产量则影响黄金供给量。近年矿产金增长2个百分点，而再生金下降3个点，黄金产量总体呈下降趋势。而在需求方面，珠宝首饰是黄金消费中的大头，大概占到每年黄金需求的一半，工业需求每年也稳定地有300多吨。而除此之外的个人投资和央行储备则决定着每年黄金需求的变化。通常年份，黄金需求中超过1/4的部分来自私人投资，近半年来避险情绪的上升则放大了这部分需求，近期黄金ETF持仓量在持续大幅攀升，而各国央行的增持黄金行为更加剧了供需失衡。
三是多国央行购金。近些年来各国央行增持黄金超过6000吨，全球央行黄金储备已超过3.6万吨。通常年份中世界各国央行增储黄金在400吨左右的水平，而有的年份有的央行甚至还抛售黄金，如加拿大央行就曾清空黄金储备，但近年来各国央行特别是新兴经济体加速增持黄金，2022年世界各国央行增储黄金甚至高达1136吨，创55年来新高。黄金供需失衡源自于供给负增长而需求攀升，各国央行增储黄金态势不减推升金价。
四是美元走弱。金银天然是货币，但货币已非黄金。国际黄金价格以美元计价，美元指数的走弱必然推升金价。在美联储连续75个基点大幅加息的激进推升下，美元指数波动走高，2022年9月27日美元指数涨至114的高位，创下2003年12月以来的新高，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金价的走势。但此后美元指数逐步走低，今年硅谷银行、签名银行等接连宣布破产，更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美联储的加息路径。美联储今年两次加息幅度均仅为25个基点，由于银行业危机仍未解除，美国经济萎缩加剧，美联储加息放缓可期，甚至不排除5月份可能暂停加息，伴随美联储加息接近尾声，美元指数也迅速下降至101的水平，美元走弱推升黄金价格。
五是对冲美欧通胀。美国通胀创出40多年来新高，尽管去年以来美联储实施了40多年来最激进加息，但是美国通胀依然高企，2月份CPI仍高达6%，核心CPI环比增长0.5%。虽然美国联邦基金利率已抬升至4.75%-5%，美国实际利率水平仍然为负，而英国3月CPI更是高达10.4%，欧元区3月CPI也在6.9%的水平，为对抗难缠的通胀，购买黄金避险成为投资人和各国央行的必然选择。
六是美欧经济衰退风险。美国3月制造业PMI跌至46.3的荣枯线以下，创2020年5月以来新低，排除疫情影响则是2009年中以来最低。美国3月新增就业23.6万，也创下2020年来新低，美国经济前景堪忧。为实现2%的通胀目标，美联储还要继续加息，但这会进一步打击已经处于衰退路上的美国经济。世界银行和IMF均将对未来世界经济增速的预期下调，预计九成发达经济体经济增速将放缓。WTO最新预计全球贸易仅增长1.7%，大幅低于近12年均值。美联储预计美国经济今年仅增长0.4%。从历史上看，经济衰退预期会助推黄金价格上涨。
因此，除多国央行购金令黄金供需失衡外，美元走弱、避险需求、对冲通胀、对抗衰退等投资偏好，都有助于金价的上涨，特别是“类滞胀”会推升黄金需求。但金价走势的关键，还在于支撑黄金走势因素的最终变动趋势。
(作者刘英，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院委兼合作研究部主任)
（文章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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